Dr. Shopping Trip #4
Dr. P 是老公的朋友提姆先生介紹的醫生。
提姆先生是老公唯一會聊”這件事"的朋友。提姆一向熱心助人,他也在去年藉著Dr. P 的幫助,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。
Dr. P 所在的醫院位處一個高級區。那裏住了不少有錢人,果然我們一到醫院門口,停了許多高級的轎車等著代客泊車。生殖中心裡面布置得很有氣質,以竹子流水為主題,坐在裡面感到很放鬆。
等了十分鐘左右就看到Dr. P,算是等待時間很短的。很巧,他是我最早看的Dr. W訓練出來的fellow(W可說是桃李滿天下)。他問診很仔細,每個環節都記錄下來,之前的檢驗數據也都看過。跟Dr. R,Dr. F讓護士先問過,再直切重點的方式很不一樣。問診的時候我就開始喜歡這位醫生了,除了經驗豐富之外,他也很容易親近,我們都喜歡他全面性的approach,不只關心數據,也試圖了解我們走過的這段路。
Dr. P說『如果我是你的爸爸,而我又必須給你一些建議的話,我會很難過的跟你說,別再試了。』
『我大可跟你說換個療程試試看,能賺錢有什麼不好?但若從你的角度來分析,你的情況十分不樂觀,你們四年來沒有用任何保護措施,五十次的排卵,卻從來沒有懷孕過,加上你之前IVF打了高劑量的排卵藥,充其量也只有一個7細胞的胚胎,這說明了你的卵巢功能很糟糕,你要靠自己的卵子懷孕的機率已經很接近零了。IVF對某些人來說能顯著提高懷孕率,但對你們來說,IVF跟自然懷孕比起來也許能提高兩三倍的機率,但乘以一個接近零的數字 ……』他看著我們,我心裡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,不知道是什麼。
其實之前不是沒有醫生說過類似的話,但他誠懇的態度,根據history對未來作預測,仍然像是一記當頭棒喝。我仍不放棄,問說:『難道換一個protocol刺激沒有改善太多的空間嗎?』他搖頭,認為每種protocol的目的都是增加卵子數量(see? 也是quantity dominant一派),但是根本情況決定在卵巢功能,用不同的療程只是用不同方式去擠,換湯不換藥。他說每試一次,對病人都是金錢體力時間跟心理上的挑戰,每失敗一次,都是打擊,都會讓病人(尤其是女方)懷疑自己是不是loser,而每做一次取卵手術都有他的危險性,所以如果不是真的有希望,他並不鼓勵病人”努力不懈”。
我跟老公點點頭,互換一個眼光後,我繼續說:『我瞭解。但是如果不換一個療程試試看,等五年後我的機率真降到零的時候,我可能會懊悔and I’d hate to always wander what’d happen if I had…..所以我想再做一次』
Dr. P說『你這樣聽起來是不是像毒癮犯了的人,保證”只要”再試一次?』我解釋說『不是的,其實我們心裡有底,也一直不排除領養,但前提是已經exhaust all the other resources,因為我不想要往後活在後悔裡,後悔沒有嘗試其他的選擇』
『我做一些功課,看了一些相關文獻,也聽了不少別人的經驗,我知道目前對poor responder而言,有兩種比較可能成功的方案:配合排卵藥(clomid)的溫和型試管與micro-dose Lupron flare,想聽聽您對這點的看法』
這一席話,Dr. P才開始願意討論療程。他對老公說,你也要作證,你們既然同意做IVF成功機率不高,試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次。既然是最後一次,我們要討論一個彼此(我們跟他)都滿意的protocol,好好的來試。而且事先討論好各種可能情況跟應對策略,這樣醫病雙方的期待值相同,才能夠客觀冷靜的面對結果,因為沒有人能預測療程會怎麼發展。這點我們非常同意。
接著他分析了micro-dose Lupron flare vs. clomid+FSH的可能性,他的判斷是建議我做後者,原因是我上次做clomid challenge test的結果顯示,吃了排卵藥後E2值上滿高,顯示排卵藥對我有起作用,但我從來沒有上過Lupron,所以無法預測我對Lupron的反應。我跟老公覺得這點都很合理。
然後談到配合clomid的排卵針劑量。他一開始說繼續一天600 iu,我提出研究顯示超過300iu對poor responder來說並沒有增加額外的助益,是不是能夠降低一點?他說他本身也不支持越多越好,只是病人一向認為打最高劑量才更有可能成功,所以他才會這麼提,但他也認同超過三百沒有明顯的幫助,同意降到一天300 iu。
另外談到取卵的標准,他問我們有幾顆卵泡願意進手術室?我們心理想著三顆但不敢說(這裡的醫生通常要求五顆),所以頓了一下,結果Dr. P問:『三顆大於14mm如何?』我跟老公當然立刻點頭。接著又聊了一些細節,約莫一小時結束會談。
走出這家高級醫院,我跟老公心情無比的輕鬆。在停車場的時候我們就滿確定應該會選Dr. P。不只因為他讓我們一起參與這個做決定的過程,而且他對我們的medical care went beyond just fertility,他關心的不只是我們生不生的出來的問題,從長遠的家庭計畫來說,IVF並不是我們達成目標最有效的方式,這樣繁複辛苦的過程只能增加一點點的懷孕機率,卻有可能替我們帶來身體與心理上的負擔與傷疤,這點我們很認同,更確切的說是這兩年感同身受"這件事"帶來的長期困擾,如果IVF不是最有效達成目的 (i.e. starting a family) 的方法,那為什麼要抓著這一塊浮木不放?